【宣姬×裴茗】萱草解忘忧
四十、
离开了小镇的宣姬母子决定去东南方寻找住处，因为东南地区的气候较为暖和，能让宣姬母子更舒适的度过难挨的寒冬。
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的麻烦，宣姬这次决定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定居。宣姬带着宣旭一路往人迹罕至的山间赶路，此处荆棘遍布，草木杂乱，连块空地都没有，按理来说，就是再偏僻的山野，都会有小径容脚，因为那是猎户和采药人常年出没深山留下的标记。
可这座山不仅半点人气都没有，而且连日光都很难照射到，到处死寂一片。
宣姬母子坎坷不安的越过这片丛林，突然前方视野开阔了起来，那是一个小水塘，水塘旁还有一间荒废的茅草屋。宣姬仔细勘察了茅屋周围并无野兽出没的痕迹才敢进入屋内查看，屋内灰尘蛛网堆积，应该是废弃了许久。
不过对于宣姬母子来说，这样‘现成’的屋子无疑是最好的安身之所。起码不用再费钱费力的托人置办住所了。
宣姬将这间荒废的茅屋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番，虽然简陋又破旧，但到底还能住人，而且这里草木丰盛，采药也容易。
宣姬决定暂时就在这里安家了。
这座山常年无人涉足，各种药草长得十分茂盛，这倒让宣姬收获颇丰。宣姬照例将采来的药草晒干后拿到镇上药铺去卖，再用卖药得来的钱买齐平时要用的生活用品。
这座山物产丰富，又没有外人打扰，宣姬母子在此生活的倒也安稳自在。这日宣姬照常在门口空地上晾晒药草，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宣姬突感眼前视线颠倒，意识模糊，身体瞬间失重栽倒在地。
“娘！”一旁的宣旭急声惊呼。快步跑到宣姬身边推搡着她道:“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宣旭一边哭一边不停的唤着昏迷不醒的宣姬。
许是宣旭的哭声太悲戚又或许是宣姬还不肯就此长眠，在旭儿的声声泣泪之下宣姬居然真的慢慢睁开眼睛了。
看到母亲终于醒过来的旭儿立马止住了哭声，他喜出望外的看着宣姬问道:“娘亲，你没事吧？”宣姬此刻虽然脸色苍白，但她还是尽力挤出一丝微笑对旭儿安慰道:“娘亲没事，只是有些累而已。”
“那娘亲回屋休息，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了。”说着就拉着宣姬的手臂试图将她从地上扶起，宣姬顺着旭儿的拉扶费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在旭儿的搀扶下回到屋内躺下。
给宣姬盖好被子后，宣旭懂事的说道:“娘，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采药。”说罢转身背起桌上的竹篓。
“不！你还太小，山上危险，你不能去。”宣姬拧眉摇头。可是她现在全身乏力，连起床阻止宣旭的力气都没有。旭儿走近到床边握着宣姬的手道:“放心吧娘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附近我都熟，采完药我马上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宣姬看着旭儿稚嫩的脸上此刻透着与外表不相符的成熟稳重，心中说不清是喜是悲！
旭儿与宣姬告别后就独自上了山，他常年跟着母亲采药，对各种药草早已熟悉。一上午的时间背上的背篓就满了，宣旭答应了母亲，采完药就回去。
留在家中休息的宣姬一上午都在担心儿子的安危，躺了许久现下也恢复了些力气，放心不下旭儿的宣姬还是起身出门去找儿子了。
宣旭背着一篓子药草正往家里赶，突然，宣旭看到前方峭壁上长着一株千年灵芝草。“正好可以拿来给娘亲补身子！”宣旭想着立马卸下背篓，拿出竹篓里的绳子，准备下崖采药！
宣旭将绳子的一头绑在峭壁的一块岩石上，另一头绑在自己腰上，顺着绳子就下去了。宣旭年纪虽小，但动作灵活，很轻松的就下到了崖下，伸手就要去摘那灵芝，可宣旭身量虽轻，但四肢幼短，根本够不着岩石缝隙的灵芝。
宣旭只好将手中的绳子用力的移到离灵芝草近一些的地方，经过宣旭的几次拽移，终于够着了那株灵芝。摘得灵芝的宣旭宝贝似的将它揣在怀里，再顺着绳子爬上去，可经过刚才反复拉拽拖移的绳子已经被尖锐的岩石磨的脆弱不堪，就在宣旭借着绳子往上爬的时候，手中的绳子突然断开，宣旭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掉！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宣旭手中原本失重的绳子突然一紧！有人及时抓住了绳子的另一头。宣旭下意识的抬头，是宣姬赶来了。宣姬本就身体虚弱，一路上崎岖的山路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现在手中紧紧拽着的更是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她说什么也不会松手！
光是抓住绳子就已经耗尽了宣姬的全部力气，要想将人拉上来对于宣姬来说无异于难于上青天，所以她更是不敢有半分松懈。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直到宣姬的双手已经被磨出血，手中的绳子更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宣姬看着不断从手中溜走的绳子，心中顿时陷入绝望。
这时突然从远处飞来一道黑色身影，一把将宣旭从崖下捞了上来，放下人后便转身又飞走了。宣姬连忙跑过去查看旭儿的情况，还好宣旭只是有些轻微擦伤，身上并无其他伤口。宣旭看到母亲扶着自己肩膀的双手有血迹，拿过宣姬的手一看，只见宣姬的手心被磨的血肉模糊！
宣旭见状立马从一旁的竹篓里拿出止血的药草放进嘴里快速嚼了几下然后敷在母亲的掌心，又扯下刚才被划破的衣服熟练的给宣姬包扎好。
宣姬看着宣旭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心中不胜欣慰，她的旭儿已然‘长大了’！
只是刚才救了旭儿的那个人是谁呢？他们在这座山里住了这么多时日，并没有见过其他人在此居住。而且看那人的身形，应该是女子。
回家后，宣旭就把千年灵芝草熬成药汤给宣姬服用了，宣姬吃了千年灵芝后果然身体恢复迅速，连气色都比之前红润多了。
这日宣姬和旭儿一同上山采药，她要趁自己身体尚康健的时候多教旭儿一些药理和医术。即使自己不在了，他也能凭借这些本事独自生存下去。
母子二人在山上一边采药一边传授理论，时间流逝飞快，冬季又日短夜长，很快就到了晚上，宣姬母子也只能摸黑回家。二人走到一处山洞不远处，只听树林内传来阵阵悲戚的哭声，宣姬心下一紧，立即警惕的张望四周，周围并无人影，这哭声十分悲伤，像是天地间都将她抛弃一般绝望！
宣姬辨析到哭声好似是从山洞内传出，便大着胆子往山洞内查看一番。洞口处藤蔓覆盖，拨开藤蔓进入洞内，洞内空间很大，石壁光滑，地上也很干净，还有石凳，石桌，石床等石器，且都被打磨的很平整，看起来真的有人在此居住的样子。
只是洞内视线昏暗，可见范围很短，随着哭声越来越清晰，旭儿也渐渐拽紧了宣姬的袖子。母子二人一步一步的向哭声来源靠近，突然，一道呵斥声在洞内响起，“谁？”
前方烛火骤亮，一张半边布满毒斑的脸突然转过头怒瞪着二人！宣姬母子被吓的连退了几步，旭儿更是躲到了宣姬身后。
这山洞里居然住着一位面目如此狰狞丑陋的女子，那女子向前逼近了几步，眼神狠厉的冲洞内突然出现的二人质问道:“你们是谁？”
宣姬正愁该怎么解释才能逃过这一劫，身后的旭儿却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站出来说了句，“我认识你，上次就是你在崖边救了我！”
旭儿的话让在场的两个女人都面露惊讶之色，宣姬向旭儿确认道:“你看清楚了吗？真的是她？”旭儿点了点头肯定道:“看清楚了，我记得她的脸上有一块很大的疤！”
那女子也似是回忆起了这件事，诧异道:“是你们。”宣姬这才确定了面前的毁容女子就是上次救了他们母子的人，顿时放松不少，柔声致谢道:“多谢姑娘上次的救命之恩。”
可那女子仍是语气凶狠的指着宣姬母子道:“你们来这干什么？出去！”
宣姬见她情绪激动，想她必是被外人看到真容所以恼怒难堪。忙出声安慰，“姑娘，我们不是坏人。你救了我们母子，我们母子二人感激不尽！”
那女子苦笑道:“感激？这世上多是忘恩负义之辈！”说罢扭曲丑陋的脸上露出痛苦愤恨之色。
宣姬见状心想这女子一定有什么伤心往事，试探性的问道:“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我有什么地方能帮到你吗？”
谁知那女子听到这话，先是一怔，然后走出阴影处来到宣姬母子面前，宣姬这才看清她的全部真容，那女子身材修长，体格苗条，全身黑衣，虽然半张脸黑斑覆盖，但另外半边脸却是俊眉秀目，脸蛋细长，眼尾微微上挑，若是容貌未毁，一定也是个美丽的女子。
她走到宣姬面前驻足而立，上下打量了宣姬一眼，嘲讽道:“帮我，你怎么帮我？我这副模样还有谁愿意多看我一眼？”
宣姬看着她脸上的毒斑也陷入沉思，这毒斑不像是一般人为或者中毒导致，反而更像是修炼了什么邪术反噬形成的。
宣姬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闻言黑衣女子抚摸着自己被毁掉的半张脸喃喃自问道:“是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这样做值得吗？”
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宣姬又回想起当年的自己，不经对眼前女子多了一份感同身受的怜惜之情。
宣姬试着与她共情交流，“你有什么伤心事可以说出来，或许我能理解。”
谁知那女子听到这话突然抬眸怒视着宣姬吼道:“你长得这样美，怎么会理解我的痛苦？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你们给我滚~”
旭儿明显被这女子突然的暴怒吓到了，重新躲回了宣姬身后抱紧了她的腰身。宣姬见她此刻情绪激动，生怕再次激怒她，只得带着旭儿先离开山洞。
洞内只余女子凄厉哀嚎的痛哭声回响在林间。
回家的路上旭儿问宣姬，“娘亲，她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啊？”
宣姬眉间郁郁道:“许是有什么伤心事吧。”
“她这么伤心，都没有人陪着她，真可怜。”旭儿一脸同情的说道。
宣姬看着满脸都在为他人担忧的旭儿，心中不经升起一股暖意，眼底漾着温柔道:“那我们常去陪她，好吗？”
“好啊！我陪她说话，给她带好吃的，她就不会孤单了。”旭儿天真兴奋的说道。
宣姬只是笑笑不说话。
这日，宣姬母子再次上山采药，回来的路上依旧路过那个山洞，旭儿怀里捧着一堆刚才在山上摘的野果子，比宣姬快一步的进入了山洞。
身处于黑暗中的女人发觉有人闯入，起身看向来人，“居然又是那对母子！”只见旭儿满脸天真无邪的冲她笑着，丝毫没有了上次初见的害怕。他兴奋的将怀里的野果放到石桌上，抬头看着黑衣女子说道:“这些都是我刚从山上摘来的，送给你，多谢你上次救了我。”
看着面前一脸赤诚的孩童，黑衣女子心底似有触动，眼眶隐隐有泪透着哀伤。宣姬自然也看出来了，但她这次没有再问其原因，而是用平淡的语气与她交流，“姑娘上次的救命之恩我们母子还未正式答谢，今日贸然打扰，还请姑娘见谅。”
那女子也确定了宣姬母子并无恶意，逐渐卸下防备，也冷静的和宣姬交谈起来，“我只是恰巧经过那里，没想过要你们报答。”
宣姬看出她并没有表面那么凶恶，试着与她交心，“我叫宣姬，这是我儿子宣旭。我们母子四海为家，不久前来此地定居。”
黑衣女子在母子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了几眼后便自报姓名，“我叫宥娘，在这座山上住了十来年了。”随后抬眸看着宣姬道:“山脚下你们住的那间屋子也是我之前居住过的。”
这倒让宣姬倍感意外，“原来是姑娘的屋子，我们母子未经同意就占了姑娘的旧居，真是抱歉。”宣姬略感歉疚的说道。
“没什么，反正那屋子我早就不住了。”宥娘倒是丝毫不在意。
宣姬又问她，“你为何要住在这山洞里呢？”
宥娘神色落寞道:“我这个样子，是个人见了都害怕，躲在这深山老林里正好也落个清净。”
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有多难过恐怕没人比宣姬更清楚，同为天涯沦落人的两人宿命般的在此相遇。
一旁的旭儿突然插嘴道:“你一个人住在这不孤单吗？我有我娘陪着，你为什么没有儿子陪着？”
旭儿童言无忌的一番话让宥娘瞬间变了脸色，宣姬也严声训道:“旭儿，不得对恩人无礼，快道歉。”
宣旭也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垂目低首向宥娘致歉，“对不起。”
宥娘原本震怒的脸在看到旭儿乖巧懂事的样子后慢慢变为伤感，她双目噙泪，凄然道:“若我的儿子还活着，也和你一样大了！”
宣姬心下一惊，原来她不仅毁容还丧子，和她相比，自己这些年吃的苦实在算不得什么。
天色渐晚，宣姬母子在宥娘的石洞内坐了许久，两人一番相处下来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至此往后，宣姬母子就经常去宥娘居住的山洞和她谈心聊天，宥娘也不再终日躲在山洞内，偶尔也下山走动一番。
宥娘告诉宣姬不要到山的东边去采药，宣姬问她为什么？宥娘没告诉她原因，只说这是为了她好。
上天庭，灵文通知裴茗说有任务交给明光殿的人去处理。东南方有信徒祈愿希望神官显灵帮他们除去占山为王的妖怪。
东南方本来是风信的镇守地界，不巧他最近有别的事抽不开身，而且这次作乱的还是个女妖，“你也知道，风信这个人最不喜欢与女人打交道了，所以我决定派小裴将军去处理此事，正好可以帮他积累功德。”灵文解释道。
“南方……”裴茗喃喃细语，抬眸正色道:“我亲自去一趟吧！”灵文小小吃惊了一下，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裴茗亲自出手，他这次居然主动给自己揽活！
裴茗来到信徒祈愿除妖的山脚下的茶棚打探消息，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裴茗飞升前之所以例无败迹就是因为他从不轻敌，每场战役前都会做好充足的情报和准备。
裴茗装作过路的商人向店小二打探这里可有什么路可以进山，那店小二听说裴茗要进山立马担忧的急劝道:“哟！客官，这山可进不得！”
“哦！为何啊？”裴茗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
“您是从外地来的吧？您不知道，这山里啊住着一位极其丑陋的妖怪，专吃过路的商人！”店小二满脸惊恐的说道。
裴茗脸上故作惶恐的又问道:“可这条进山的路是南北经商的必经之路啊！有妖怪作乱那岂不是断了我等商户的活路？”
“谁说不是呢，这几年有不少雇了好些壮汉武夫的商人都试图翻过这座山，可最后都折在了这里头啊！”店小二心有余悸的说道。
裴茗若有所思又露出好奇的表情问店小二，“那这妖怪长什么样啊，你们有人见过吗？它盘踞在哪个山头，我下次路过也好避开些。”
店小二一脸神秘的说道:“我也是听进山的樵夫说的，那妖怪啊，是个长得其丑无比的女妖怪，她之所以只抓过路的商人，是因为商人皮滑肉嫩，她吃了就能由丑变美！”裴茗听后只觉荒唐，精怪修炼成人形后容貌都是可以自由变换的，哪里需要吃人换脸！
店小二又告诉裴茗此地原名叫‘落霞关’是南北经商的必经之路，自从几年前那女妖怪盘踞此地后就改叫‘鬼母山’了。
打听到妖怪的基本信息后裴茗就亲身往鬼母山查探妖怪的藏身之处了。
瘴气林内，四周浓雾弥漫，草木杂乱，一名男子正在林中夺命奔逃，他身上的衣饰虽然被树枝刮的破损不堪，摔倒弄脏多处，但仍可以看出是极名贵的料子。男子面上惊恐至极，后面似乎有什么怪物在追他，周围草木无风而动，像是传递着周围环境信息的引线。男子已经被吓得全身发抖，四肢不听使唤的跌跌撞撞。突然男子脚下一滑，直接滚下了山坡，周围草木骤然静止，像是突然断了的弦，顿时失去了感知力。
山洞内，宥娘猛然睁开眼，宣姬此时居然就站在面前，这倒让宥娘有些意外，反倒是宣姬一脸平静的突然开口道:“你在找人。”不是质疑而是肯定。
宥娘暗暗吃惊的打量了宣姬一眼，随后正色道:“我一直怀疑你们母子不是普通人，一般人见到我的模样早就吓跑了，而你能看出我在施法寻人也不惊讶，可见你并非凡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宥娘直视宣姬质问道。
宣姬俯身坐到宥娘旁边叹了口气说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算人还是鬼。”
宥娘不解，“这话怎么说？
宣姬苦笑道:“一个早就死去的人还飘零在阳世，你说我是人是鬼？”
女人之间特有的超感官知觉告诉她们，此刻身旁的人一定和自己有着某些相似的经历。
“你要找的，是个男人吧？”宣姬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宥娘有些惊讶。
“我看你刚才的神情就知道了。”宣姬感同身受的说道，“因为我曾经也为了见一个人，像你一样不择手段。”
“那你见到他了吗？”宥娘满目期待的看着宣姬问道。
“见到了又能怎样，一个不想见你的人，就算站在了你的面前，他也不会正眼看你。”宣姬神色伤感的说道。
宥娘顿时大受打击，她不停的摇头否认这一结局。
宣姬见她情绪激动趁机追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你原本是人对不对？为什么身上会有妖气呢？”
闻言宥娘突然安静下来，她怔怔的看着宣姬，将往事幽幽道来，“十多年前，宥娘原本也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一次元宵佳节的花灯会上她结识了一名叫顾生的男子，顾生才华出众，二人一见钟情，很快就在一起了，可顾生迟迟不愿正式娶宥娘进门，宥娘问他原因，顾生说自己大仇未报，无心考虑婚事，为了能让顾生早日娶自己过门，宥娘不惜修炼家族禁术，此术威力无穷但毒性巨大，宥娘根基不足，又急于求成，导致术法反噬到了脸上，形成了一块很大的毒斑，怎么也弄不掉！但好在神功已成，宥娘也顺利帮顾生报了大仇，但顾生并没有依约娶宥娘，而是对她逐渐冷淡，甚至刻意疏远，终于有一天，顾生和别的女人私奔了！而宥娘这时还怀着身孕，因为此时的她面目异常丑陋，周围的人都把她当成妖怪，她无奈之下只好躲进深山，不久后便生下一个死胎，往后这十年来都躲在着不见天日的山洞里。”
听完宥娘的遭遇，宣姬觉得自己比宥娘幸运多了，她至少还有旭儿陪伴在身边，而宥娘不仅失去至亲还被当成怪物，最终被驱逐远离人群。
宣姬此刻对她只有无限同情，“所以你些年来一直都在找寻那个男人的下落？”宣姬突然意识到宥娘作恶的原因。
“没错！”宥娘眼底泛起浓浓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找到那个负心汉和那个勾引他的小贱人，让他们给我的儿子偿命！”
宣姬听她这么说又想起当年自己也是这样占山作恶，最后遭到天庭的镇压。若是宥娘再这样执着报复，恐怕迟早会引来天界之人出手干涉。
宣姬连忙劝道:“宥娘，算了吧，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你爱，你再怎么恨他，他都不会在意的，他照样活的潇洒快活，才不会把你的怨恨放在心上呢。”
“就是因为这样才最可恨！他凭什么心安理得的过快活日子，而我却要人不人，鬼不鬼的躲在这深山老林里？”宥娘恨极了的说道。
宣姬掰过宥娘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你听我说宥娘，曾经我也像你一样，为了报复一个根本不爱我的男人，做尽了糊涂事，可最后只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你不要再走我的老路了，执迷不悟只会招来天罚！”
“哈哈哈哈……”宥娘突然大笑起来，“天罚！若老天真的有眼，就应该惩罚那些始乱终弃的负心汉，而不是负心者逍遥，被弃者受苦，既然老天不长眼，那就由我来惩罚他们！”被仇恨吞噬的宥娘面目越发狰狞扭曲，看起来更加恐怖了！
看着宥娘疯狂的模样，宣姬心中无限悲凉，不光是为宥娘悲哀更是为自己。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宣姬突然说道，闻言宥娘顿时平复了下来，静静看着宣姬。
宣姬一脸平静的将当年自己还是将军的时候，如何遇到裴茗，如何与他定下露水姻缘，又是如何为了他背叛国家，抛弃一切，更不惜自断双腿也要留在他的身边。死后化鬼又做了那些恶事就为了让他下来看自己一眼，直至最后被镇压。宣姬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宥娘听。
听完宣姬的阐述，宥娘瞪大了双眼惊异的打量着宣姬，“想不到这个看起来美艳柔弱的女子居然和自己有着如此相似的经历，且她的经历更加曲折和奇幻。”宣姬在说这些过往的时候脸上虽然波澜不惊，但眼底依旧透着浓浓的悲伤。
“听完我的结局，你还想报仇吗？”宣姬淡淡开口道。宥娘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她第一次对自己执着了多年的仇恨产生了怀疑，她变成这副模样，蹉跎了这许多岁月在这深山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宥娘，放下吧，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你早夭的孩儿肯定也不希望你一直活在仇恨痛苦当中。”宣姬试图用孩子让宥娘放弃复仇。
果然，一提到孩子就触及到了宥娘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她瞬间泪流满面，哀嚎痛哭。
宣姬上前扶住她安慰道:“别伤心了，都过去了，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广积阴德，给自己的孩儿下辈子换个好的命格。”
宥娘骤然止住哭声，满怀期翼看着宣姬道:“真的吗？真的能给我儿子换个好命吗？”
宣姬直视宥娘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后的宥娘整个人都如释重负，脸上都露出释怀的笑容，宣姬见她似是想通了，趁机又劝道:“放了瘴气林里的那些商人吧，他们只是普通的过路人而已，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威胁的。”
谁知宥娘听到这话脸色立刻垮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冷酷。宣姬见她脸色剧变，忙问她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宥娘神色不甘道:“我一定要他出来见我一面。”
宣姬诧异道:“你是说那个抛弃了你的男人就在这些商人里头？”
“没错！我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他了，我一定要亲口问问他，当初为什么这么狠心抛下我们母子？”宥娘愤恨道。
“如果这个答案会让你更加心碎，你也要知道原因吗？”宣姬假设性问道。
“要，我一定要亲口听到他的答案，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的。宥娘眼神坚定道。
宣姬见她比如坚持，心下一软，又问她，“你能保证见到他后不对他出手？”
“不会，我保证不会杀他的。”宥娘摇头保证，神色凄哀道:“我只想让他当面和我把话说清楚。”
就在二人谈话间，洞口突然有动静。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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